中铁六局

【心灵时光】可曰无“癖”

字号+作者: 来源: 2020-03-30 17:15 我要评论()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

半年前,我养了两只毫无经济价值还娇贵得不得了的龙猫(毛丝鼠)。倒是没白费我的金钱和精力,别人来,它们挤巴巴缩到窝里睡觉;我来,四只爪子紧紧巴住笼子四壁不'...

半年前,我养了两只毫无经济价值还娇贵得不得了的龙猫(毛丝鼠)。倒是没白费我的金钱和精力,别人来,它们挤巴巴缩到窝里睡觉;我来,四只爪子紧紧巴住笼子四壁不说,还要把小嘴伸到笼子外面吸引我的注意力。放它们出来玩,对着一间只有四堵墙的房间也能兴奋地蹿个老高。发照片到朋友圈,可爱非常,立刻获赞无数。当然,可爱的背后是我无休止地铲屎擦尿,换水添食,洗澡放风,外加买买买。最亲近的人问我,忙活半天就图看它们吃喝奔跑的快乐,值吗?我说,别人看的可爱都是浮于表面,把根扎在大部分磨人的琐事上,这可爱才结实,才有成就感。普通人一辈子忙忙碌碌,跟有些人一比,仿佛毫无所获,就像历史书卷的留白,只配衬托不朽的文字。跟自己一比,似乎又什么都做了,这一生过得很踏实,对自己说来就是生命的壮歌。

但人生实苦,毕竟你辛辛苦苦忙活一场,总会有人说你一无是处。古人对人的要求则更高,关于做个什么样的人,有人提出“癖好说”:人无癖不可与交,以其无深情也。又或云,“癖者,大抵爱一物而不能自已;为得一物而至倾家荡产;为护一物,乃至投之以生命。爱物尚如此,况爱人乎?爱人尚如此,况爱国乎?待物尚如此,况待友乎?”大约是说,没点满腔热血,不计成本追求的人,都不值得与之倾心相交,要求人能爱一物乃至忘我的境界。举例如王羲之爱鹅,杜预爱《左传》。诚然他们是有识之士,但将有癖好当作衡量一个人值得交往的标尺,这样的观点我不敢认同。他们被人尊敬不是因为有怪癖,而是自身本就才高八斗,按晕轮效应,他们的奇特之处才会被看成优点。贺知章财大气粗,为接待李白一餐饭可以掷千金,然而,不是所有人都有才能没有被生活逼着负重前行,有闲情逸致交流阳春白雪。白方礼老人年逾古稀蹬三轮收废品帮失学儿童复学,这样的吃苦绝不可被认为是癖好,但他不可交吗?再者,不是所有人都能将对一件事的热情转移到对所有事物身上,王羲之爱鹅,那如果是鸡被吃了他心痛吗?谁能保证一个人爱鹅便能爱所有跟他交好的人呢?一斑不可窥全豹是也。其三,即便一个人没有有趣新鲜的灵魂,他也只是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完成生命的壮举而已,小人物的悲剧性亦不能等同于小人物没有价值。喜欢什么跟能做什么,从来就是两码事,你是顺着秉性奋不顾身为所欲为,还是将目光投向苍生溯游而上?也许古人想用癖好来指代一种不功利的精神,启发人们放下功利心真诚坦率地爱一些不相干的事物,但“癖好”一词更多指向自我享受,适度可以,一旦耽溺,不免沦为胸无大志,顾影自怜了。

 人可以无癖,但不能无志。正如论语所讲:“三军可以夺帅也,匹夫不可夺其志”。“志”有大有小,不计回报把工作做好是志,把工作提到理想的高度是志,把亲友照顾周全也是志。也可以简单理解成,人活着,总要有个目标。这个说着简单,做起来却难,“癖好”只要顺着本心肆意而为即可,完成“志向”却要经历他人不愿忍受之苦,不管这项工作你想不想做,这个人你愿不愿意交涉,你必须迎面而上。这些问题是每个普通人都会面临的,有很多人不言志,却始终行志。这时一些行有余力的人恰好还有精力、有兴趣拥有一些爱好,像林散之先生说的“一个人一生要有一好,如书、画、琴、棋、诗文等。人生多苦难,有点艺术是安慰”。这就造成一种错觉:有才能的人一定是先有癖的。没有癖好有才能的人更多,他们差的也许只是一份笔墨,而不是一双手脚。癖好是锦上添花,是暂时忘却苦痛的杜康酒,却不是创造人生价值的利器,除非癖好和谋生恰有重叠的部分。若有志已让你觉得困难,是否有癖还那么重要吗?

偶然读到李汉荣的《父亲的东篱》,他认真地反思自己:“我读着山水之诗,其实是在缓解远离山水的郁闷,同时用山水之诗掩护我越来越远离山水……我那不识字、不读诗的父亲,他不知道诗为何物,他不知道陶渊明是谁,但是,正是我的父亲,和像我的父亲一样的无数种庄稼的父亲们,正是他们,一代代的父亲们,延续和维护着陶渊明的‘东篱’,延续着我们的乡愁和诗史……”作者爱山水,他只顾埋头苦读,这是癖;父亲不懂什么是山水,他在菜园里,仔细编织着篱笆守护着家乡,这是志。正如我养龙猫是癖,照顾好它们是志,两者不能混为一谈,更不能本末倒置。(季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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